TANG Ying Chi 鄧凝姿 |
精準與偏差 - 從後設的概念中談 Industry X Iinstinct- A Group Exhibition for the Senses 張煒森 Pixelbread 像素包 上環的鴨巴甸街,感覺與熙來攘往的 德輔道正好來過相反。這個感覺,正好與 Voxfire gallery 近日舉行聯展 Industry x Instinct - A Group Exhibition for the Senses 相像。 是次聯展展出四名本地藝術家鄧凝 姿、鄧凝梅、譚家榮及吳鋌灝的作品。作品偏向小巧精緻的一類,既有平面的畫作,也有混合物料所造的立體作品。先說標 題, industry X instinct 工業與人性,假如把它們單獨來看,兩個概念都屬中性的,但當它們並列時,我們多少會不期然地對兩者作出價值判斷,或產生一些如關於勞動、 工廠、溝通等大論述的想像。然而,這四位藝術家在作品的意念上,卻明顯地要向這些大論述 ( grand narrative ) 提出質疑,更可稱他們在走著一條在議題上的迂迴小徑。我們先對各作品作一簡短的理解,然後探討是次展覽如何對大論述作出疑問。 鄧凝姿的一系列畫作,「重描」了不 同的城市景觀,這些景觀的影像都是透過投影機直接投射到畫布上,然後鄧氏一筆筆的用顏料把光影畫回畫布上,就如 Chuck Close 一樣,不同的是,鄧氏追求的不是像真,她捨棄了寫實的繪畫手腕,換來的,是投射以後所出現的偏色,包括阻礙物的倒影。除了城市風景外,我們隱約 看到繪畫場所內的格局。 鄧凝梅的作品,或會想到 Andy Warhol 的 pop art ,一幅幅細小的人像畫上,正如証件相一樣,背景都配上非天然的背景色,不算過度寫實的筆觸下,各人的臉蛋都鋪蓋了一層黑色的人造毛,令人想起記錄片 中因甚麼病變而變成的毛孩,或電視電影中出現的半人獸。頓時,在充滿人工的語境下,反出現了我們對原始的獵奇奇觀。 譚家榮的作品 Suits uncool 以西裝為題,把一件件西裝改裝成具「額外功能」的衣服,這些功能都指涉到人際溝通的關係上,衣領間放置了發聲系統,因應穿著人與別人不同的接 觸而發聲。西裝,除了既定的衣著規範 ( dress code ) 外,更重要的,不論是譚氏的作品或坊間的西裝,它已成為一件商品。再者,西裝亦是藝術品中鮮見的媒材。 吳鋌灝的作品利用馬達、齒輪等零件 配置而成,玻璃箱內看到一對黑色的紙飛機利用金屬枝懸在半空,透過馬達帶動而互相公轉。一個機械化的裝置作品,如 時鐘一樣規律地運行,肉眼無法看到當中有何延誤。外露的組件卻令人有種雅致的感覺,我們只能前設性地意會作品由人手裝嵌,單靠外表,我們難以察覺人手的痕 跡。 由於作品的量及涉獵範圍不多,不論 在媒材及取向上,我們都不難把作品加以歸納:一,平面的作品不乏對藝術本質的批判與提問,同時強調手藝的存在,突 顯畫者的角色。二,立體的作品中具強烈的「去人化」,盡量把作品成為一件產品及工藝,把人手之誤降至最低。在這個歸納中,我們隱約看到一種類似後設 ( meta- ) 的概念,這概念引領我們思考一些關於社會、藝術等的本質問題。 後設 ( meta- ),或後設文本 ( meta-text ), 簡言之,後設文本即架設在某一文本之上,以該文本為對象而創作的文本。彷如一籠中鳥外再多 加一個鳥籠,透過多一層的隔膜,令我們察覺到籠的存在,而不是全心投入地看鳥。後設就是這樣的一個概念,令我們抽離,未致全然投入作品當中。或是令觀者意 識到文本的存在,使我們對文本提出質疑。是次聯展,兩條明顯的脈絡:立體作品直接表達其創作概念,卻把作者的位置退到最後,甚至消失的地步, 作品投進工業 生產的手法上,使成品介乎商品與藝術品之間;平面作品中對固有的繪畫模式、肖像畫的反思,加上隨意的筆觸、偏頗的色彩判定,各種手法突出了作者的存在。 透過這「後設」觀念,它就如楔子般 把我們引發更深入的問題 ── 精準與偏差。當今社會的生產模式與人手之間的差別,莫過於製造模式的對立,而這種模式 亦影響著我們的生活態度。在工業的生產過程中,務求我們精準地使每個產物造成一式一樣,減低誤差存在的機會。但在人手的生產過程上,卻有心無意間涉及了不 同形式的誤差,當中還包括了製造者的喜好、個人判斷、技巧上的差異等。精準與偏差的涉及範圍不只是生產,還有訊息的傳播等,同時存在於新媒體 與類比媒體 ( analog ) 之中,這次展覽的作品中亦不約而同地在不同的範疇上,如概念上或製作過程中展示了兩者的差異。 另一方面,精準與偏差已成為了我們 的價值觀,一種生活態度,大眾對精準加以「無思」的肯定。正如六十年代的法蘭克福學派 ( Frankfurt school ) 所言,我們只朝著既定的生活模式、期望而生活,逐漸使我們變得單一化,失去了自主空間,或可將之說成社會的壓迫,而這種壓迫,直至當今的社 會亦管用,這還包括創作者自身的自主性。聯展中的作品,精準與偏差的並置,不分輕重,在在為觀眾提供一個大論述以外的閱讀空間,並進一步思考 有關藝術作 品、社會至於大眾的一些既定思維。 或會有人說,現時後設已踏進一個成 規的地步,這種進一步構築的手法反成為了觀眾的閱讀限制。但我們不妨把展覽再「後設」一步。在一個商業的畫廊內,展出一些對藝術本質提出一些 提問與質疑的作品,或許,這點子才是真正生趣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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